四人夜話 第一輯之七．6 腦中的眼睛

spetoct

美國人說的：腦中的眼睛

彭西岸替病人麻醉後，非常熟練地進行剖割工作。
6 U. Y$ v, C& q他很快接觸到那黑色物體的部分。在這一剎那間……
他忽然「咦」了一聲。在病人腦中，有一對跟睛……

0 P3 c) v6 E' @0 J) d/ _4 V! `: H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一輛汽車風馳電掣的開往三藩市最大的一家醫院。

' Y+ B! O! V5 C, Q9 F; p6 r車上跳下來的是腦科醫師彭西岸。

, R! I* o% h  f4 @5 b8 o  r' |他趕到醫院來是為一個病人開刀。據診症判斷，那病人可能是腦部生瘤，須立刻開刀才能施救。

' E% o9 ]: I; h彭西岸是這一門的專家，他在另一家醫院剛剛做完了一個同類的手術，現在又趕來這家醫院工作。

3 n" Q# N  [8 ~1 q腦部開刀是很嚴重的事情。病人獲治癒的機會通常隻得百分之五十。而即使能治癒，也有一半的情況是病人會半身不遂或是腦力不正常。

& g2 G2 m' C3 J3 R. t3 y# L所以在施手術之前，病人的家屬必先獲通知，關於這種手術的危險性及其可能的後果。
2 O3 Y6 ?7 a6 g9 B( c3 [
彭西岸剛才一個手術是失敗的。當他到這醫院來的時候，心頭有點沉重。
' q" P& Z- c' J. @, U
他自己也覺得奇怪，這些年來，替病人腦部開刀也做過千百次了。就如一般人飲茶吃飯一般普通，而失敗的次數也著實不少。但以前從沒有感到沮喪，何以今天竟會這樣。

. _* `- F2 U8 ]/ s在進入手術室之前，他先喝了一杯咖啡，提一提神。然後在三個護士和兩個醫生協助之下，正式進行工作。

  P3 b7 j9 o  i) C/ w9 R病人的Ｘ光底片早已顯示腦中有一塊黑色物體，現在開刀的目的就是把它切除。

替病人麻醉後，彭西岸非常熟練地進行剖割工作。
4 b! e) S7 O/ W0 x" P
他很快接觸到那黑色物體的部分。在這一剎那間……他忽然「咦」了一聲。

一同工作的護士和醫生也都看到一種奇異的現象。
3 i5 v) M5 y7 p: N
在病人的腦中，有一對跟睛，閃閃生光，而且似乎是在轉動著的眼珠子。
. Y: F( x9 K7 K1 U2 ?, A4 M8 A# f
: ]# }  N" b, r' J7 n, G3 K! B: \在腦中有一對眼睛，這確是天大的奇聞！

它比一般人類的眼睛稍小，但在形狀及特徵方面，都和人類的眼睛相似。

# y# C( @' H, _彭西岸與護士及其他醫生對望一眼，一時間不知如何處理。但其他醫生茫然無主意，顯然等待他的決定。
$ v+ h2 T1 U3 l  r1 ~
在這一剎那，根本不容許他多作遲疑。

彭西岸首先判斷，這雙眼睛是屬於一塊淺紅色肌肉的。而這一小塊肌肉正是Ｘ光底片所顯示的「黑影」。
$ ?4 [- m$ d/ p5 j; c
1 J% b! g3 c7 p/ ?& c6 A6 X他決定把它切割出來，再慢慢研究。
" ~( y" |# b3 g: b- w/ k
. q; Y9 f8 V* {  a! g9 A9 s在切割的時候，他極力不使這對眼睛受到任何損傷……將來要好好研究一下，它會是醫學上一個最新奇的發現。
5 |3 f8 L. a& P* U) o5 i: l
這樣想著，剛才的恐懼和驚異之心才稍減。
* y; D' v- M* a/ x, Z
% t1 F  f% @6 B% j但是那塊怪肉並不如他想像的容易切除，它和那腦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。彭西岸愈做手術，心裡愈是吃驚，額上豆大的汗珠，一顆顆冒出來！

* k& T+ F. p) h旁邊的護士和醫生，從沒見彭醫生這麼緊張過，他們也擔心了。

最後，彭西岸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那怪肉切脫，可是病人已失去生存的能力。
# }: O) ~0 U4 f/ r- ~. n0 \
彭西岸大口喘著氣，這是第二個！一個晚上，接連死了兩個病人，於他來說是一個新的打擊。

! ^" f- \- u3 }6 ?1 T5 T6 _他的醫德並不良好，自行醫以來，常常為了要多賺錢，而替病人作不必要的開腦手術，結果令人致死者頗多。
  ?/ j" O2 L- R! A: ^' l+ E- b
% z- q  a( h' v! Q8 N3 F7 O他自恃有點小聰明，在腦科方面，也確曾花過一點心血，由於「工多藝熟」的關係，漸漸給他闖出一個名堂來。他非但成了大富翁，而且成了「名醫」。
! K& _8 c) j$ F6 S5 M9 |# P6 ]) c
然而即使如此，他在一個晚上接連在手術床上令兩個病人死去的紀錄還是沒有。
$ p. d8 R( w, n$ b% z
這刻他在頹喪之餘，唯一令他感覺興奮的還是那一對怪眼。

& K& J9 B5 p& w& g6 S# j8 W9 t- v他把它放在一瓶藥液中，小心翼翼地盛著。
  ]8 m/ U) k! |; V: _
彭西岸回到家中，整晚沒有入睡。他細想，一雙眼睛在腦中出現，決不是後期生長出來的，是這病人在胎兒時已含有這種質素，後來長大後逐漸發展而成。

& I* t& J& I( ?$ a8 A/ u1 {如果解釋說，他開始時並無這種質素，後來受了外界的感染，才長出這雙「眼睛」來，那真是匪夷所思了。

9 g7 R* y, G5 |- q" G他試將那雙「怪眼」放在顯微鏡下觀察，那的確是一雙眼睛，與人眼的構造一模一樣，「它」甚至在顯微鏡下瞪視著他。令他忽然心悸，不敢再看。
& C7 N- L& u/ r2 K$ i
可是一個醫生的好奇，令他捨不得將這雙怪眼毀掉，他仍將它培養起來，以供進一步的研究。

3 ]  P) w4 S9 x0 l0 d: Q  {這天之後，許多醫生和醫學院的學生絡繹不絕，都來參觀這雙怪眼，嘖嘖稱奇。

彭西岸為這雙怪眼，而成了「新聞人物」。

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對眼睛竟逐漸長大起來。起初，它隻像一雙嬰兒的眼睛，後來，它逐漸像一雙成人的眼睛，而其他部分的肌肉也有所變化，發展成一個鼻子和一張嘴巴。簡言之，就是一個臉型。
2 C: S5 v2 E! p5 u& G; W# y
彭西岸還未成婚，平日風流自命，與很多女護士都有一手，甚至與女病人也有來往。

1 ^( H* V& B' i0 \更荒唐的，是與男病人的家屬也有過關係。
: H% k9 |& s! ^, ~" [5 x: j
有一次，一個服裝廠的老闆患了腦疾。彭西岸去為他診治的時候，發覺他的太太蘭茜是一個明眸皓齒的美人。

藉著診病的關係，彭西岸和蘭茜稔熟了。她並不是那種冷若冰霜的女人，對彭西岸的風趣，也覺欣賞。
: U4 t+ z4 y9 k7 D8 g  U6 [; [4 b
於是，彭西岸在頗為大意的情形下，決定替她的丈夫進行剖腦手術。最後，那丈夫的病雖然痊愈了，但從此卻必須乘坐輪椅。
: v! n" h2 y1 o* G( A/ A! [
& k2 `. s" o0 ]2 c9 I' t  N- f9 W自此之後，蘭茜變成了一個半寡婦，她又缺少了閨房生活，和彭西岸的來往便更密切了。
! d% _% a8 F8 B! h+ F
4 w/ N& K5 B- @/ i) T6 L& q3 w一次，蘭茜和彭西岸偷情，給她的丈夫無意間發現。
; q" w) r+ _4 h9 U  C* [0 p
他非常之憤怒，可是又感到自己不能再予嬌妻以幸福而悲憤莫名。終於，他在後花園讓輪椅直滾下一個山坑而斃命。
' f/ J) E1 n% d
蘭茜和彭西岸目擊這一幕慘劇。蘭茜刺激過甚，又因良心譴責，精神大大失常。此後，彭西岸才和她中斷來往。
7 H; p% j( U8 A7 u; W% N  m
這些「瑣事」在以前是很少重回倒彭西岸腦中的。不知怎的，這幾天，卻常常想到一些在良心上有虧欠的事情。
6 y: y% c9 X: K- W+ Z* W" h8 b
3 c2 d' B5 a; P「也許我是老了！」他自侃道。
: t4 w- w! h- p/ x
; B: N" z. e3 i. L對著鏡子，他會拍拍自已的腦袋：「唉，我替別人開腦的機會很多，將來我這個腦袋不知被誰人解剖？」

這時候與他來往較密的是一個女商店東主曼兒，以前也是他的女病人。

曼兒一見到那雙「怪眼」便十分的驚懼，催他把它毀去，彭西岸卻不肯。
& }5 P5 b2 }4 |% u* T
「請求你，我對這東西有種不祥的預感，請把它毀掉！」曼兒懇求。
8 `" e: B9 h$ N/ y
「妳怕它？它又不會動的，怕什麼？」彭西岸強作鎮定。

; z4 c8 T3 Q/ U4 d實際上，彭西岸內心也不無悚懼，隻是由於一種醫學上的好奇心，使他不願把那「怪眼」毀滅。另一方面，虛榮感也在鼓舞著他。因這「怪眼」的出現，已使他名聞全國，如果他能研究出什麼成績來，說不定會拿個世界性的醫學獎。美國醫學協會也促他好好保管這一瓶東西，以便作進一步的探究。
7 a; I8 M! x& i4 Z. z( ]
, F, F. ~* O: g' r( e半個月過去了，那怪眼的肉愈長愈快，已成為一個與人類臉型大小相近的東西 並且它的厚度也在增長中。
; u8 D  e$ Y1 }; ]
彭西岸的驚異和恐懼亦與日俱增。這天晚上，他在房中忽然聽見「格勒」一聲。 他從寢室中出來一看，隻見放置那「怪眼」的一瓶液體，彷彿在沸騰著，搖盪不定。
9 G1 u$ K# Q% H* h
他急上前觀看究竟，那怪眼隨著液體上下浮動。一時弄不清究竟是它的移動令到那些液體翻騰，還是那些液體翻騰令到它上下移動？

- \8 s: E6 t7 n; D/ v  \然而，不論那一種情況，都是匪夷所思的。

彭西岸很驚奇。這屋子裏就隻他一個人，他必須徵詢一下他人的意見。
( y7 M$ U$ L1 e: u
於是他打電話給醫學會主席湯馬斯。湯馬斯在睡夢中被他叫醒，聽他這樣一說，也嚇了一跳道：「你安靜觀察一下，我立即到府上來。」

彭西岸再看那怪眼，它的厚度已有增加。看上去與一個真人的臉孔無異。

隨著它的騰動，逐漸有一種輕微的呼嘯聲發出來，看清楚了，竟是他的嘴部發出來的。

彭西岸愈看愈驚，他決定要離開這屋子。匆匆忙忙在衣櫃中找出衣裳穿上。

當他坐在椅上穿皮鞋的時候，那瓶中的液體，因過分翻騰而逸出。

& p" C* Z" A" k+ k霎時間，忽覺燈光都變色了。
2 B  A0 p3 _# ~# M* v2 n& m- Q
( F7 F* a4 M2 t/ h9 n那「怪眼」也整塊變成青色，臉上五官猙獰，依稀中似乎像一張熟悉的臉孔。

: \% N- Y+ g- G$ w: L記起來了，那不是蘭西坐輪椅的丈夫嗎？他的五官就是這樣的。

彭西岸的頭腦像給巨錘重重轟擊了一下。
, u) n! `$ j* a! q2 U# T4 n+ L
心中有一個意念湧上來，走，快點走，遲一步恐怕連性命也不保！

他顧不得一隻腳沒穿鞋子，奪門而逃。

6 b( W" U2 t' j) v7 ^0 y1 j可是他快，那「怪眼」也快，從瓶中衝天冒起，在半空飛揚著。
6 e. x9 f3 g5 |! d+ \' H- K, K
「哼哼，哈哈……」它的嘴部發出一種異樣的笑聲。

" M7 A/ f5 @4 d3 s; G不論彭西岸向那個方向跑，他都在前面攔住他。
* X3 G5 j% M$ `3 w$ h6 [
1 Y8 F' l% B, Y那「怪眼」現在已十足是一張「怪臉」，有眼睛，有鼻子，有嘴巴，嘴巴內還有尖銳的牙齒，這時在張牙咧嘴，到處攔截著他！
  i4 {* |2 i$ t7 R8 J$ {" E+ I. ]
2 m$ N5 K3 E8 `3 v* V6 U% c# ~「維……信！」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彷彿在遼遠的地方傳過來。

+ y8 Y4 \9 F8 @1 O+ a5 q2 T% |這時候怎麼會有女人的叫聲？彭西岸記得「維信」是那坐輪椅丈夫的名字。那年，當他從山坡上墮下慘死時，蘭茜是這樣的叫他，聲音悽厲。現在這聲音又再出現，當年的情景歷歷如在目前。一陣陰森的氣氛襲擊著他。

  d3 p  [/ r& N( `- O房中這怪臉赫然是維信。他在嘲弄他，追逐他！
% u' K! o: |% F" \
「饒了我，饒了我！」彭西岸額上豆大的汗珠冒出來。

, J" \4 i" `) a8 T那怪臉轉動愈來愈急。它張開利齒，彷彿要咬噬彭西岸。彭西岸不得不舉起雙手，準備隨時與他搏鬥。驀地，那怪臉撞在他的右手上，一陣劇痛，細看右手，已少了「塊肉」

彭西岸掩住傷口，又痛又驚。

在他心神昏亂之際，那怪臉又咬在他的頭上，利齒直穿入他的腦中，彭西岸痛極，兩眼一花，倒在地上。
; J. v/ p2 B, z2 r
在半昏迷的狀態下，他覺得自己是躺在一張病床上，有人替他的腦子開刀，而執行手術的正是維信。

「不，我不要他替我開腦，他是我的仇人！」彭西岸心裏想說，可是叫不出聲來。

維信獰笑著，用利刀把他的腦子剖開，在他頭上亂劃亂割，彭西岸痛不可當，可是他的手腳被麻醉，一點不能動彈！
4 H6 k, c1 }$ f& W, [. o4 j4 B
他憎恨，大罵，痛哭！然而這一切都不能改變他的命運。
& [5 f( G% W5 b2 F7 S, D2 h
) v3 t* e& o2 Y一剎那間，他的神智清醒過來。他仍舊在自己家中，那猙獰的怪頭正用利齒在不斷咬噬他的腦袋。
# _- ^4 ?2 `1 J' P4 {
他驚得再度昏過去了。

+ X' m% q6 |5 h6 |" U/ T; C醫學會主席匆匆趕到彭西岸家中，正好看見那「怪臉」把彭西岸的頭咬了一半。
: g% ^( R$ Q4 `1 @$ U+ B: W' d
7 d# a; l6 K# Z8 p& m他被這恐怖的景象嚇得手忙腳亂，起初還力持鎮靜，想找一根棍棒把那「怪臉」打脫，但在這時侯，那「怪臉」的眼睛一翻，對他瞪視一下，老醫生心跳陡然加速，昏暈了過去。
# p+ @# d' {, b& g
不知經過了多久，他才醒轉過來，房中一切已恢復平靜，彭西岸還是躺在地板上，那「怪臉」卻不知去向。
% n( t, n. ?# d8 e: X, I( c
在老醫生心目中以為彭西岸的頭顱一定給咬去了半邊，血肉淋漓，十分恐怖。那知他一眼望去時，彭西岸的頭臉完好如初，一點傷痕也沒有，隻是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。
1 t/ h: b9 T' \1 t3 Q# g" G' D
老醫生拍拍自己的腦袋：「也許我剛才所見的是夢境？」
. F, t6 b2 z; Q, @+ s2 o, [
- s" d( u# c) A  f- j! s& n+ F他上前檢驗彭西岸的身體，彭西岸兩眼慢慢張開。

' B- V5 K# }! u, v2 L& D老醫生喜道：「你沒有什麼事吧？」
! F# E7 W$ `3 p( P/ v6 F  M4 i3 o1 l
彭西岸疲弱無力地搖搖頭，表示無事。老醫生扶他上床休息。問他許多話，彭西岸都不懂得回答，他一字不說，似乎太疲倦了，隻是把眼睛閉牢。
% b6 ]. k' s7 q
/ @1 Z6 B1 B9 L( X  _3 b「你睡一會吧。」老醫生坐在客廳上陪他。他注意著那以前貯藏那「怪臉」的瓶子，裏面的藥液雖在，「怪臉」已不翼而飛。它究竟去了哪裹？

他在屋中四處找尋，希望能在哪個角落找到那東西，可是到處找遍都不見。
) v- M8 n$ `' i1 \
, w& R% P& m& l' A4 N不覺東方已白，天色大亮了。老醫生再看看彭西岸，他十分寧靜地睡著，脈搏、氣色十分正常，便離開了他。

中午，老醫生不放心，又打個電話到彭西岸家詢問。接聽的是彭西岸本人。

「你沒事吧？」老醫生欣喜地問。
$ N. s8 e: B, t/ K( M6 A
「沒事，需要多休息數天。」對方簡短地回答。這語調不像他平日的輕快和風趣。

( E3 M6 _: X# A6 `. G& r老醫生隱約覺得有點不對，卻說不出來。
0 b0 `: Q0 j+ q5 a; k
6 b/ m: A  r; D4 v6 \) m" W# L, [「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？你那瓶中的怪物到哪裹去了？」老醫生問。

% N. [/ t) [; {8 @0 C. K5 {「不知道，我很疲倦。」彭西岸又是簡短地答。「我要休息幾天，請不必來電話。」彭西岸再補充一句。
7 X0 C* Q( T: ^
  n  I0 [* A$ X: J* G. Y老醫生想告訴他昨晚所見的恐怖的景象……那東西咬著他的頭，已吞進了一半……但他不敢說，怕那隻是一種錯覺。
6 B5 L, A# v: v3 A& V& k) \5 X
" y7 E5 G* t8 {! N, v這天，彭西岸的相好曼兒照常去看他。但彭西岸在門口把她攔住。

8 a! ]+ S! R7 l) i「我精神不好，要休息。四天後再來看我。」彭西岸道。
# H2 o( t+ L6 d; O8 m1 {
「為什麼不讓我進來侍候你？」曼兒急問。
% r% ~$ u4 K) w- p! A5 {
( [$ u+ P  q9 C$ u. c「不，我需要冷靜。」彭西岸漠然地把門關上。

4 m( E6 i6 U; X& H( X, h. R$ ]曼兒給氣壞了：「好，以後看我理不理你！」她賭氣而去。
! {! m1 D* S! J8 ?, b' H. v: W
& L! m) T8 W" F$ F於是，彭西岸與外界就隔絕了數天。

9 k& `9 ^% N9 x) d/ y第四天，曼兒的氣已平了。她想起，彭西岸那天的表情很奇怪，沉靜而疲倦，也許他的確是需要冷靜，自己錯怪了他。
3 X7 o  g2 W) V1 [4 M5 f% C
這天，她特別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齊齊，穿一件粉紅色襯衫、一條灰色裙子，配合得很富青春氣息，駕了自己的跑車來看他。

! d! z$ a9 s: R彭西岸這天的表情果然大不相同，他熱烈地迎她進去，隻說了幾句話，便要求和她親熱，兩人一直躲在房中。曼兒無論問他什麼問題，他都避而不答，隻用熱吻代替他的答案。
; F0 Z; k; Y( e+ b" ]# r5 i
" t: B& v* a, ?2 J3 N第二天．有人發現曼兒的跑車停在一條河岸旁，並不見車子主人。

警察在附近搜索，赫然發現一具無頭艷屍，穿粉紅色的襯衫、灰色的裙子。她的頭部自頸處不見，折斷的地方很不整齊，看情形不是用利刀切去，而是被別的東西弄斷的。

彭西岸前往認屍，證實是曼兒，但是對這件意外，並不能提供什麼線索。
; i$ g+ I/ {* s) E$ Y0 O( s( f$ B6 y
' J, N) j+ K/ V" ?$ N' f警員希望找到曼兒那失去的頭顱，但無法尋獲。

有兩個假定：一是讓河水沖去了；一是讓獸類或其他怪物吞去了。

4 [, K' {8 I1 x1 E% g! _: ~這件新聞登出後，把那河岸附近的居民都嚇昏了，婦女一到晚間便不敢出去。警方特別組織了一個搜索隊，沿河岸尋找有無怪獸蹤跡，但搜索了三晚，依然勞而無功。
$ ~  F- x( K! M
另一方面，彭西岸已恢復工作。醫學界人士追問他那「怪眼」的下落，他隻是聳聳肩、搔搔頭，表示不知去向。

+ L2 J9 f, p5 `! }' M3 O醫生會主席湯瑪斯老醫生特地約他吃飯，問他的近況，他也隻是支吾以對。總之，他已變成另一個人，沉默得可怕，而且顯得十分暴躁。
( J( p- {- e9 m! [# E" C
一個星期後，彭西岸又要為病人進行一次腦部開刀手術，患者是個五十餘歲的男人。
$ }& K- P6 l5 }( I  p
; M- U, G. O4 m6 w' F彭西岸要求盡量減少在旁協助的人，隻選了一個年輕的女護士陪他。在把病人的腦子剖開後，彭西岸對護士說：「這個病人已無救了。」於是他著護士出去取一些應用品。護士回來，發現彭醫生背向著她，似乎在思考什麼。她咳嗽一聲，彭醫生回過臉來。
* ^( E$ r' a# x4 d6 D/ N! s8 p
* i+ S* d  W& b- s$ U「你好像有心事？」護士問。

+ `0 B  J& V0 p0 P/ l「是的，病人死了，我覺得很抱歉。」
8 _3 O" A! K) J2 a3 q  Y
「沒有關係，你已經盡了力，就是對得起病人了。」護士反而安慰他。

這件事情過去之後，本來一切如常，沒有引起什麼懷疑。但有關方面在檢查那病人屍體的時候，發現一件令人駭異的怪事情……那病人的腦漿都失去了，他的腦蓋裡面全是空的。

這到底是怎麼回事，醫院方面要求彭西岸解釋，彭西岸表示不知道，他不能提出一個圓滿的理由。
' e3 O4 `/ R0 q: C9 _5 g
$ j( N. j# p/ q' L院方召那護士作證。護士說，當她觀察彭醫生開刀時，病人的腦子是正常的，後來發生了什麼變化，她不得而知。

0 N& p. J3 U) G0 [5 i$ M9 s醫院對這件事非常懷疑，可是一時也不能作出什麼結論。
* Q8 q! u% ^( E- A/ p9 m
大約一星期後的一個晚上，有個護士在醫院中巡房，忽然尖叫一聲。她發現有個病人的頭腦穿了一個大洞。

# v4 \# G5 m; Y7 k) Q8 k- c3 e這病人患的是氣管疾病，與頭腦絕對無關，何以會在頭腦上穿一個洞而斃命，令人十分疑惑。
) z4 a' u$ v7 z8 z( q8 M
7 u  l0 l4 u5 L, t9 R5 H經檢驗後，病人的腦漿也已全部不見，彷彿被什麼東西抽乾了。
  ], z6 |0 v9 ?) l; e6 c
# }- H+ V( w) M" g1 w醫院方面覺得這件事不能再忽視，立即致電報警，要求調查。
) z! z8 b6 S* s. D3 Y$ y
警方將這件案與河邊的無頭女屍聯繫起來。另一方面，院方把上次彭西岸進行手術時，一個老病人的腦漿也曾失去的情況向警方報告。
* p( p# e1 O5 N9 }* g! A7 Y
警方認為事有蹊蹺，即在腦科手術房內暗中佈置，裝上一面鏡子，是可以透視的，能在鄰房望過來，而手術窒的人卻不會察覺。
! ^) _/ \% e$ }7 L" U
& A- l% U) A- R- }! F  c$ F一天，機會來了，彭西岸又要為一個病人進行腦科手術。和上次一樣，他也隻要一個女護士陪著他。

院方早就通知了警探，躲在鄰房窺伺。
" S. _/ B. R$ x
起初，一切正常，彭西岸把病人的頭皮切開，做應有的手術。
7 g2 g. _  c5 ?$ Q+ [
過了一會，他搖搖頭對護士說：「不行，這人已無法可救了。」他吩咐女護士出去取一些應用東西。
" ~8 T) }5 y' x' K0 T
護士離去之後，房中突然出現駭人的場面……彭西岸露出猙獰面目，張開大口，竟向那病人頭腦咬去，在吸啜病人的腦漿。
  O9 x7 X7 j) x) ]+ y; r4 |; Z
1 \  \' u2 M4 U& D! I鄰房警探見證據確鑿，立刻衝出，推門而入，舉槍指嚇：「彭醫生，快站起來，你被捕了！」
) o: j' E& }. G3 g! E! D& Y
( ~; F9 Y( B2 E, y% O7 i4 v彭西岸不料事敗得那麼快，他抬起頭來，口中仍滿是鮮血，突然向最前的警探一噴，噴得他滿臉血漿，接著奪門而出。

另一個警探欲攔阻他，彭西岸像野獸一般怒吼一聲，向他手臂上咬了一口，鮮血淋漓，痛入心肺。

8 o" x: p0 k& N7 H+ d$ N就這樣，讓他衝出房去了。
- _) b! s0 k7 P7 n
8 g3 m+ ^/ z& C! Y1 n8 k$ L後面兩名警探窮追不捨。其中一名高喊道：「彭醫生，你再跑，我就開槍了。」
/ {6 z+ r1 o# n5 l* Q
. q! W  @0 ?7 T) K' {2 u彭西岸聽而不聞，繼續奔跑，警探向他開了一槍，正中他的右臂。
* P0 D% J% F4 g! l+ ~
彭西岸抱著右臂仍拚命奔跑，警探又開了兩槍，一槍打中他的腰部，一槍打中他的腿部。彭西岸倒在地上，再也跑不動了。

警探上前把他逮住，彭西岸臉色灰白，顯得十分驚惶。警察將他暫時帶返警署中，準備翌晨對他起訴。
) d  C& v  B% ^: R
彭西岸在牢中，不停地叫：「放我出去，放我出去……我要食物，我要養料！」
4 r7 w3 d7 U0 C6 C5 J% @& }2 O! h
獄卒把一片麵包遞給他，彭西岸咆哮道：「我不要這個，我不是指普通的食物！」
* m+ \6 z( P; T9 ]* X5 _
/ P. n6 |# j8 m& m「你要什麼？」獄卒詫異問。
4 U, M  @; T) {% r# K6 j
彭西岸不答話，，招手叫他向前，獄卒走近鐵欄邊，彭西岸突然抓著他的頭髮，將他的頭拉近，張開大口便要咬他。
, B4 S. z+ [/ F( V6 V! Z
4 i4 _- ]# h4 K% E+ p獄卒嚇了一跳，拚命將他推開，但是臉部也給他的牙齒咬傷了。

「你真是一個瘋子！」獄卒大罵。

以後，無論彭西岸說什麼，獄卒也不敢再走上前。彭西岸急得暴跳如雷。半夜，他伏在地上，大哭起來，聲音怪異，不像是人的哭聲。

將近淩晨時，他在牢中滾來滾去，兩手抱著頭顱，號叫不停。天亮後，一切靜止下來，當警探陪同律師來看他時，他已斃命了。令人詫異的是他的身體雖然如常，頭顱卻乾癟得像一個梨子大小。

醫學會主席湯瑪斯老醫生趕來觀看，他恍然大悟，點點頭道：「真正的彭西岸早已死了，這是積怨報復的冤魂在咬噬他的頭顱後，又化成他的相貌，長在他肩上，『怪頭』需要吸食腦漿作為養料，一旦不能獲得，便焦枯而毀滅。幸虧它作惡不多，沒有繼續為害人世。」

! x2 K6 v1 m4 r& v8 u% |警方不大相信湯瑪斯的話，他把彭西岸的死作為一件懸案處理。

k123584238

精妙絕倫的精品，感謝啊！期待你更多更好的創作哦！